我将大家送出【王宫】。
这并非什么必要的礼仪，只是我一直坚持的事情之一。
月初的【赐血】后，我陪她们走到正门，目送她们去往各自守护的地方。
……
我抱着兔兔。
龙胆在我身旁，义肢嘎嘎直响。
蓝小姐手捧文件安静的走在后方。
队伍最前是郁金香，她大步朝前，赌气似的踩着地面，日向缩着肩膀，碎着小步，拽着郁金香的衣角不停重复姐姐慢点。
头一次，
这条路上少了花匠。
……
第一个离开的永远是郁金香。
真的。
她不懂怎么说再见。
学不会。
有些人一辈子也学不会一些事情。
那些事不属于她们。
——走了！
这就是郁金香的告别。
两个字，不回头。
她一直如此。
我上前几步，用没抱兔兔的那只手拉住她。
她被我拽的转过半个身子。
我捏着她的手，她没像平常那样甩掉。
她咬着嘴唇看我。
头顶是赛文莱特的天空。
我觉得我该说点什么，一些很特别的话，可讲真，我没准备过。
我抓着她的手，拇指按在她的掌心。
——你抓够了没有。
她看着我的手。
我松开。
我听见她叹息了什么，但很快，这份情绪消融了。
她张狂的扬起嘴角，将剩下的半个身子转向我，屈膝抬腿，一脚蹭在我裙子上。
白裙子一下就脏了。
这是郁金香的问候。
还在【罪人塔】的时候，连接我与她的是数不清的刑罚，那些无法抹消的鞭痕，她说她也该在我身上留下点什么，鉴于我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好皮了，她便开发出鞋印侮辱法，抬脚往我裙子上蹭鞋印，还怂恿日向一起。
——我希望那个什么神有胆子找我。
郁金香的脚在我裙子上蹭了几下。
然后她攥紧拳头，恶狠狠的睖着某处。
——我会给花匠报仇。
她咬着牙说。
——我会掏出ta的肠子然后塞进ta嘴里再从下边钩出来给ta来个润喉大循环。
我点头，我说我相信你会这么做，好了，你该走了。
然而她没有。
她猛的贴近一步，一把揪住我的领口。
——姐姐！！
日向惊呼。
鼻尖挨鼻尖，郁金香在极近的距离捉住我的视线。
——给我在陛下身边待好了，听到了么，丑公主。
她用挑衅的语气念出那三个字。
……
与郁金香一道离开的是日向。
日向和郁金香守护不同的地方。
我抱了日向。
日向湿了眼眶。
妹妹与姐姐不一样，她很善良。
虽然我不认为有人能够杀掉她俩，不过还是小心为上。
毕竟花匠死了。
我向二人重复这个显而易见的事实。
——你们要记住，什么都可能发生。
什么都可能。
——你，啰，嗦，够，了，没，有？
——姐姐！！
——……
被虐姐妹走了。
她们在道路尽头分手，一左一右。
……
姐妹之后是兔兔。
三瓣嘴的小家伙小腿一蹬，跃出我的臂弯，轻巧的落在地上。
侍女牵来新的爱丽丝，她侧身坐上。
她的爱马全部都叫这个名字。
爱丽丝咬着塑料球。
爱丽丝无法开口。
——兔兔要回【牧场】啦！
她照例向我伸出双手。
——公主抱抱！
我重新抱起刚刚离开我的她。
我说你干脆住我身上好了。
——好诶！
她愉快的拍手，视线却越过我的肩膀，我知道蓝小姐在我身后。
兔兔在向蓝小姐展示她的受宠。
——可是呢！
兔兔搂着我的脖子说。
——要是太黏着公主，陛下会杀了我的，而且呀，蓝婆婆和郁婆婆也会酸到冒泡，咕嘟咕嘟~
——……
蓝小姐没有接茬。
兔兔嘴里，所有的人都是【婆婆】。
兔兔朝蓝小姐吐舌头。
——公主公主，你说……兔兔要不要也试试戴眼镜呢？公主一定觉得文文静静的人很有魅力吧！
我说是吗。
下意识里，我侧过视线，瞥了眼蓝小姐。
眼神对上了。
蓝小姐扶了扶镜框。
——呜哇！
兔兔闹脾气似的捶打我的肩膀。
而我早已习惯了。
——好啦好啦。
我捧起她的小脸。
——我只看你行了吧，我只看你。
——嗯哪！
得到满意的答复，兔兔再次跳出我的臂弯，从爱丽丝驮着的挎包中抽出一根纤长的管状物。
——兔兔的新发明！
她踮起脚尖，高举双手将那东西呈到我的面前。
——公主的骑士呼唤器！
我接过，看到长管的尾端有一根用来点火的引线。
——遇到危险就点燃这里！然后把另一头对准天空！兔兔会在第一时间看到公主的信号！兔兔一定会飞速赶到！
她拍着自己平坦的胸脯。
——骑士会保护公主的！
她踩在马上，叉着腰说。
兔兔喜欢在蓝小姐面前展示自己的发明。
我收下【公主的骑士呼唤器】，我表示感激。
我没对兔兔强调花匠的事情，也没试图在她眼里找寻关于悲伤的东西。
兔兔比我聪明。
她表露她愿意表露的情绪。
兔兔骑着爱丽丝走了。
我目送兔兔。
她回过头，使劲朝我挥手，像是要擦干净面前的天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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